1.《先秦散文·左传·齐晋鞌之战(成公二年)》原文鉴赏

2.左传分为哪三部?

3.《先秦散文·左传·臧僖伯谏观鱼(隐公五年)》原文鉴赏

4.古代经典檄文里有一篇《管仲檄楚使》(朝代:春秋 作者:管仲 出处:《左传》),求全文。

左传全文及译文完整版_左传全文

《先秦散文·左传·秦晋崤之战(僖公三十二年、三十三年)》原文鉴赏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①;出绛②,柩有声如牛③。卜偃使大夫拜④,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⑤,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⑥:“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⑦,若潜师以来⑧,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⑨,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⑩。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公辞焉(11),召孟明、西乞、白乙(12),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13),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14)。尔墓之木拱矣(15)!”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16)。崤有二陵焉(17):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18);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19)。左右免胄而下(20),超乘者三百乘(21)。王孙满尚幼(22),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23),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24);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

及滑(25),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26),遇之。以乘韦光(27),牛十二,犒师(28)。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于敝邑(29),敢犒从者。不腆敝邑(30),为从者之淹(31),居则具一日之积(32),行则备一夕之卫(33)。”且使遽告于郑(34)。

郑穆公使视客馆(35),则束载、厉兵、秣马矣(36)。使皇武子辞焉(37),曰:“吾子淹久于敝邑(38),唯是脯资饩牵竭矣(39),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40),犹秦之有具囿也(41);吾子取其麋鹿,以间敝邑(42),若何?”杞子奔齐,逢孙、扬孙奔宋。

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43)!攻之不克,围之不继(44)。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晋原轸曰(45):“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46)。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47)?”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48);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49),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50)。子墨衰经(51)。梁弘御戎(52),莱驹为右(53)。

夏四月,辛已,败秦师于崤。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54)。

文赢请三帅(55),曰:“彼实构吾二君(56),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57),若何?”公许之。

先轸朝,问秦因。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58),妇人暂而免诸国(59)。堕军实而长寇仇(60),亡无日矣。”不顾而唾(61)。

公使阳处父追之(62),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以公命赠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絫臣衅鼓(63),使归就戮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64)。”

秦伯素服郊次(65),乡师而哭曰(66):“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67)。“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68)。”

注释 ①殡:埋葬。 曲沃:在今山西省闻喜县,是晋君祖坟所在地。 ②绛:晋的国都,故城在今山西省翼城东。 ③柩:棺材。 ④卜偃:晋卜筮之官,名偃。 ⑤君:指死去的晋文公。 西师:指秦国军队。 过:越过。 轶:超前。 ⑥杞子:秦大夫。秦使杞子、扬孙、逢孙等三人戍郑,见《烛之武退秦师》注。 ⑦管:锁钥。 ⑧潜:暗中。 ⑨蹇(jian音检)叔:秦国的老臣。 ⑩悖心:怨恨之心。 (11)辞:拒绝不听。 (12)孟明、西乞、白乙:三人皆为秦军将领,即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 (13)孟子:即孟明。 (14)中寿:古人以六七十岁为中寿。 (15)拱:两手合抱。 (16)崤:山名,在今河南省洛宁县西北,地势险要。 (17)二陵:崤有南北两山,称南陵和北陵,相距三十五里。 (18)夏后皋(gao音高):夏代君主,名皋,桀的祖父。 (19)周北门:东周都城洛邑的北门。 (20)胄:头盔;免胄而下,表示恭敬有礼。 (21)超乘:一跃而登车,是轻狂无礼的举动。 (22)王孙满:周襄王之孙。 (23)轻:轻狂放肆。 (24)脱:脱略,粗心大意。(25)滑:国名,姬姓。其地在今河南省滑县。 (26)将市于周:到周王的都城去做生意。 (27)以乘韦先:以四张熟牛皮作为先行礼物。古人送礼往往有先后,礼品是先轻后重。 乘:即四。古时一辆兵车驾马四匹,因此乘可作四的代称。 韦:熟牛皮。 (28)犒:慰劳。 (29)步师:行军。出于敝邑:到敝国去。 (30)不腆(tian音舔):不富厚。 (31)淹:淹留,耽搁。 (32)居:居住,停留。 积:指每天用的柴米油盐等物。(33)行:行军。 卫:保卫工作。 (34)遽(ju音巨):驿车。 (35)客馆:招待外宾的住所。杞子、杨孙、逢孙皆住在此处。 (36)束载:捆束行装。厉:同砺,砺兵,磨砺兵器。 秣(mo音末)马:喂饱马匹。 (37)皇武子:郑大夫。 辞:辞谢。 (38)淹:淹留。 (39)脯:乾肉。 资:同粢,粮食。 饩(xi音系):已宰杀的牲畜的肉。 牵:尚未宰杀的牲畜。(40)原圃:郑国的猎苑,在今河南省中牟县西北。 (41)具圃:秦国的猎苑,在今陕西省凤翔县。 (42)间:同闲,中止,休息。 (43)冀:希望。 (44)继:指增援的后续部队。 (45)原轸:即先轸,封地在原,故又称原轸。 (46)奉:助。 (47)君:指晋文公。 死君:指忘记了先君。 (48)伐吾同姓:指伐郑灭滑而言。郑和滑都是姬姓国,所以说是晋的同姓。 (49)谋及子孙:为后世子孙打算。 (50)姜戎:秦晋之间的一个部族,和晋国友好。 (51)子墨衰絰(die音迭):子指晋襄公,因晋文公尚未安葬,故称子。 衰:麻衣。 絰:麻腰带。行军穿孝服显得不吉利,于是把衰绖染黑。 (52)梁弘:晋大夫。 御戎:驾战车。 (53)莱驹:晋大夫。(54)始墨:开始以黑色为丧服。 (55)文赢:晋文公夫人,秦穆公的女儿,晋襄公的嫡母。 请:请求。 (56)构:挑拨离间。 (57)逞:满足。(56)原:指战场。 (59)暂:短暂,刹那间。 (60)堕:同隳,即毁,毁灭。 军实:战果。 (61)不顾而唾:不顾襄公在面前而向地上吐唾。极写先轸愤怒之状。 (62)阳处父:晋大夫,又称阳子。 (63)絫臣:囚系俘虏之臣。衅(xin音信)鼓:以血涂鼓。 (64)拜:拜领。此句言外之意,指三年后再来复仇。 (65)郊次:在郊外等待。 (66)乡:同向。(67)替:废,废除。 (68)眚(sheng音省):本指眼翳,目病,引伸作过失,错误解。

今译 鲁僖公三十二年,冬,晋文公逝世。十二月初十,准备把棺材送到曲沃停放。离开绛城,棺材里有声音象牛叫。 卜偃让大夫跪拜,说:“国君命令我们做一件大事,将有泰国的军队越境而过,袭击他们,必获大胜。”

杞子从郑国派人报告秦君说:“郑人让我掌管他们北门的钥匙,若暗中发兵前来,就可以吞并郑国。”秦穆公为此去征求蹇叔的意见。蹇叔说:“疲劳军队而去袭击远方的国家,我没有听说过。军队疲劳,力量衰竭,远方国家的君主有所准备,这样做恐怕不行吧!我们军队的行动,郑国必然知道;辛勤劳累而毫无所得,将士必然产生怨恨情绪。况且行军千里,谁能不知道呢!”

秦穆公拒绝不听,召见孟明、西乞、白乙,命令他们率领军队从东门外出发。蹇叔哭着送他们说:“孟明啊,我能看见军队的出征,而看不见军队的回来了。”秦穆公派人对蹇叔说:“你知道什么?如果你六、七十岁的中寿年龄就死了。你坟上的树木早已有合抱粗了。”

蹇叔的儿子也在军队里,他哭着送儿子,说:“晋人必定在崤山袭击秦军,嵴山有二陵:它的南陵,是夏后皋的坟墓;它的北陵,是周文王躲避风雨的地方。你必定会死在那里,我到那里去收拾你的尸骨。”秦军于是向东出发。

鲁僖公三十三年春,秦国军队经过东周都城洛邑北门。战车上左右卫士都脱去头盔下车致敬,刚一下车随即又跳上去的有三百辆战车的将士,当时王孙满年纪还小,看到这种情况,对周天子说:“秦国军队轻狂放肆而无礼节,必然失败。轻狂就少于谋略,无礼节就粗心大意;进入险地而粗心大意,又不能出谋划策,能不打败仗吗?”

到达滑国,郑国商人弦高要去东周洛邑做买卖,碰到秦军。先以四张熟牛皮做礼物,后送十二头牛,慰劳秦军。说:“我们国君听说你们将行军到敝国去,特派派来犒赏你们的随从。敝国虽不富厚,也可以做你们随从的淹留之地,居住下来就准备好每天用的柴米油盐等物品,行军走路就作好每天晚上的保卫工作。”同时派遣驿车迅速报告郑国。

郑穆公派人察看杞子等人住的客馆,发现他们已经装束完毕,磨砺武器,喂饱马匹了。又派皇武子辞谢他们,说:“你们久住在敝国,因为乾肉、粮食、肉类、牲畜都用尽了,所以你们才准备要走吧。郑国有猎苑原圃,就象秦国有猎苑具圃一样,你们去猎取一些麋鹿,继续留住在敝邑,怎么样?”杞子逃到齐国,逢孙、杨孙逃到宋国。

孟明说:“郑国有准备了,进军没有希望了。攻打它不能取胜,包围它没有后援,我还是回去吧!”灭亡滑国而回去了。

晋先轸说:“秦国违背蹇叔的意见,由于贪婪而劳苦百姓,这是上天帮助我们啊!上天帮助我们的机会不能失去,对于敌人不能放纵。放纵敌人就会产生后患,违背天意就不吉祥。一定要攻打秦国军队。”栾枝说:“没有报答秦国的恩施,而攻打它的军队,那不是忘记了先君吗?”先轸说:“秦对我国丧事不哀悼,反而攻打我们的同姓国家;秦国已经无礼,还说什么恩施呢?我听说:一日放纵敌人,就是几辈子的祸患,攻打秦军是替后世子孙打算,怎么能说是忘记了先君呢?”于是发布命令,紧急动员姜戎的军队。晋襄公把丧服染成黑色。梁弘驾御战车,莱驹为车右武士。

夏四月十三日,在崤山打败秦国军队,俘虏了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而归。于是穿着黑色孝服安葬了晋文公。晋国从此开始使用黑色丧服。

文赢请求释放秦军三位主将,说:“他们实在是挑拨离间秦晋二君的人,秦伯如能得到这三个人,虽食其肉都嫌不甘心。国君何必屈尊去惩罚他们呢?让他们回到秦国去受刑戮,好满足秦伯的愿望,你看如何?”晋襄公答应了。

先轸朝见,问到秦国俘虏。晋襄公说:“夫人请求释放他们,我已经放走了。”先轸大怒说:“将士在战场上用很大力气才俘获他们,妇人在国内刹那间就把他们放走了。毁灭了战争的胜利果实而助长了敌人气焰,晋国快要灭亡了。”不顾襄公在前随地吐唾。

晋襄公派阳处父追赶孟明等人,追到黄河边。他们已经在船上了。阳处父解下车左边的骖马,用晋襄公的名义赠给孟明。孟明在船上叩头说:“承蒙君王恩惠,不杀囚系之臣祭鼓,让我们回到秦国接受诛戮。我们国君如果杀了我们,死而不朽。如果遵从你们国君的恩惠而赦免我们,三年以后,将来此拜接君王的赏赐。”

秦伯穿着素色衣服在郊外等待,对着被释放回来的将士说:“我违背蹇叔的意见而让你们蒙受屈辱,这里我的罪过啊。”没有撤换孟明。“这是我的过错,大夫有什么罪?况且我不能因小的过失而抹杀你们大的成就。”

集评 清·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评“蹇叔哭师”一段:“谈覆军之所,如在目前,后果中之。蹇叔可谓老成先见。一哭再哭,出军时诚恶闻此,然蹇叔不得不哭。若穆公既败而哭,晚矣。”

清·余诚《古文释义》评“晋败秦师于崤”一段:“只遂发命一段是正写晋败秦师处,以上皆所以败秦之故,以下皆败秦师后文字,前从蹇叔起,后以蹇叔止,篇法秩然。至叙述诸人问答,描画诸人举动形声,无不宛然曲肖,更为写生妙手。”

清·冯李骅《左绣》:“此篇为战崤起本,极写蹇叔先见之明。起手却写一先见之卜偃作引,盖照定谏师、哭师两段文字,以伏笔为提笔也。‘其谁不知’,暗应‘将有西师’,‘御师于崤’,明应‘击之大捷’。于事,则各不照会;于文,则彼此回环;于格,则一头两脚,颇似授壁篇章法也。”

又:“又看此篇分作三段读,以中段‘其行千里,其谁不知’二句为主,末段哭师,明指晋人,乃紧承此二句而中言之。首段卜偃语,却预为‘知’字作注脚,事势毫无影响,便凭空下此一笔。在左氏只是倒插法,乍读之恰似一味好奇。将卜偃写成一脱空谩语汉也。岂不奇绝。”

又:“哭师凡两番,前一番只一句,其词决绝,后一番用细嘱,其词悲咽。中夹以秦伯詈语,字字着恼,令之遂成绝妙文字。东坡所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却不言哭亦有妙文也。《左传》固无妙不备者。”

又:“文莫妙于对,后段以南陵、北陵对写,极凄惨文字,却写得极浓至。前段只一语,而以见出、不见入作对,真乃妙不容言。解此,则无题不可着色耳。”

又:“此传秦人入滑事,然不重入滑,只重郑必知之,见蹇叔之言信也。弦高段,是外谋已泄;武子段,是内应已空,郑不可冀,只得灭滑。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一一收应。然此亦非正文,只要递到战崤作归结。故起处从王孙观师引入,入险必败,上照二陵,下照囚帅。明指晋人,而曰‘过周’、曰‘及滑’,偏不一字及晋。超乘则正在兴头,灭滑则颇称得手,却不知墨絰姜戎已徐起而议其后也。是一篇结上生下文字。”

又:“此是一首过峡文字。一面正叙崤师,收应上哭师、灭滑两篇文字,一面勤叙三师,吊动下遂霸西戎数篇文字。篇中上半以败秦于崤,为前文结穴;下半以请帅追帅,为后文提头。末段秦伯哭师,‘孤之罪也’,顾上;孤之过也’,起下。‘大夫何罪’,又是顾上;‘不以一稹眚’,又是起下。先收上半篇文字,后收下半篇文字。章法明楚之极,而又故意将两违蹇叔句绾住起讫。盖收应前文,是明修栈道;吊动下文,是暗渡陈仓。稍一卤莽,即堕作者五里雾中矣。”

又:“凡文字章法调法,都要匀称。如此篇文赢语与孟明语,俱以两意开合,作参差调。先轸语在中,独用整对。而‘其为死君乎’,‘可谓死君乎’,‘孤之罪也’,‘孤之过也’,首尾各用双调相应,似此结构,安得有肥瘠不类之讥手。”

总案 本篇叙述了晋文公死后,秦穆公不听蹇叔谏阻,劳师远袭郑国,被晋军在崤山战败的经过。

全文可分为三大段。第一段从开头到“秦师遂东”,写晋文公逝世,秦穆公出师袭郑,而以蹇叔哭师为主要内容,预示秦师之必败。林纾《春觉楼论文·用起笔》特别强调文章开头要“能引人入胜”。本篇用双开头法,先写晋文公卒,柩有声如牛, 卜偃说将有西师过境,击之,必大捷。次写秦穆公出师袭郑,蹇叔哭师,认为秦军必败。这样就给读者留下悬念,都想知道卜偃的话是否应验,蹇叔的推断是否正确。

第二段从“三十三年春”到“灭滑而还”,写秦军袭郑,阴谋败露,郑有准备,只得退兵。这一段承接前段,弦高犒师,证明外谋已泄;郑穆公使视客馆,说明内应已空,而两事皆见蹇叔预见之正确。而王孙满观师,又为下文写秦军之大败打下了伏笔。这正是“善于文者,一题到手,须将全篇谋过,必先安顿埋伏,在要处下一关键,到发明时即可收为根据”(林纾《春觉斋论文·用伏笔》)。

第三段从“晋原轸曰”到结尾,写秦师大败于崤,三帅被俘、逃归的情况,而以秦穆公引咎自责作结。此段叙事,一一回应前文。首段卜偃、蹇叔的预见,到此一一有了着落。结尾秦伯哭师又与首段蹇叔哭师遥相对应,此等收笔,“不惟能发异光,而且长留余味”(林纾《春觉斋论文·用收笔》)。

《先秦散文·左传·齐晋鞌之战(成公二年)》原文鉴赏

意思是怜惜头发斑白的敌人,不如(对敌人)屈服。

1.全文:

子鱼论战

先秦:左丘明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2.译文:

楚军攻打宋国以援救郑国。宋襄公将要迎战,大司马公孙于是劝阻说,“上天遗弃商朝已经很久了,君王要振兴它,不可,赦免楚国吧。”襄公不听。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泓水交战。宋军已经排成战斗的行列,楚国人没有全部渡过泓水。子鱼说:“对方人多,我方人少,趁着他们没有全部渡过泓水,请攻击他们。”宋襄公说:“不行。”楚军全部渡河,但尚未排好阵势,(子鱼)再次报告(宋襄公)。宋襄公说:“还不行。”(楚军)摆好阵势(宋军)才攻击楚军。宋军大败,宋襄公大腿受伤,国君的卫士被杀绝了。

国人都责备宋襄公。襄公说:“君子不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俘虏头发斑白的老人。古代用兵的道理,不凭借险隘的地形阻击敌人。我虽然是亡国者的后代,(也)不攻击没有排成阵势的敌人。”子鱼说:“主公不懂得作战。面对强大的敌人,(敌人)因地势险阻而未成阵势,这是上天帮助我们;阻碍并攻击他们,不也可以吗?还有什么害怕的呢?而且现在强大的,都是我们的敌人。即使是年纪很大的人,能俘虏就抓回来,还管什么头发斑白的敌人?教导士兵作战,使他们知道退缩就是耻辱来鼓舞战斗的勇气,教战士掌握战斗的方法,就是为了杀死敌人。(敌人)受伤却还没有死,为什么不能再杀伤他们?如果怜惜(他们,不愿)再去伤害受伤的敌人,不如一开始就不伤害他们;怜惜头发斑白的敌人,不如(对敌人)屈服。军队凭借有利的时机而行动,锣鼓用来鼓舞士兵的勇气。利用有利的时机,当(敌人)遇到险阻,(我们)可以进攻。声气充沛盛大,增强士兵的战斗意志,攻击未成列的敌人是可以的。”

3.赏析:

在此篇文章中,体现了宋襄公是个目光短浅的君主。既然要讲仁慈,为何要与人为敌呢?既然为敌了,却偏又讲起仁慈来了。实在是前后矛盾。若要对敌人讲仁慈,必先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方可讲得,否则不但受了伤,丢了性命便是连讲仁慈的本钱也丧失了啊。再不,就必须消敌于无形,我不为之敌,亦不以我为敌,那才是最大的仁慈!宋襄公对敌人的仁慈,也正是对自己的残忍,子鱼在此之间,倒显得很倒霉,辅佐了这样一个‘妇人之仁’的君主了,作者主要描绘的是一个迂腐,愚昧的君主。

左传分为哪三部?

《先秦散文·左传·齐晋鞌之战(成公二年)》原文鉴赏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①,围龙②。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③,龙人囚之。齐侯日:“勿杀!吾与而盟④,无入而封⑤。”弗听,杀而膊诸城上⑥。齐侯亲鼓士陵城⑦,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⑧。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将侵齐⑨,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夏有⑩。

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11),众惧尽。子丧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退。我此乃止。(12)”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13)。

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14),桓子是以免。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15),许之。仲尼闻之曰(16):“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17),不可以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18)。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19)。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20)。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21),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22)。季文子帅师会之(23)。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24),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25)。”

师从齐师于莘(26)。六月壬申(27),师至于靡笄之下(28)。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29),诘朝请见(30)。”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31)。’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32)。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33)。”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高固入晋师(34),桀石以投人(35),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36),曰:“欲勇者贾余馀勇也(37)!”

癸酉(38),师陈于窜(39)。邴夏御齐侯(40),逢丑父为右(41)。晋解张御郤克(42),郑丘缓为右(43)。齐侯曰:“余故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44)。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45),未绝鼓音,曰:“余病矣(46)!”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朱殷(47),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姑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48),可以集事(49),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50),固即死也(51)。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抱而鼓(52), 马逸不能止(53),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54)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55):“且辟左右(56)。”故中御而从齐侯(57)。邴夏日:“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58);射其右,毙于车中。綦毋张丧车(59),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俯定其右(60)。逢丑父与公易位。将及华泉,骖挂于木而止(61)。丑父寝于轏中(62),蛇出于其下,以肱击之,伤而匿之(63),故不能推车而及(64)。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65),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入君也。’下臣不幸,属当戎行(66),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67),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66)。”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69),宛茷为右(70),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砰,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退(71)。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12);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遂自徐关入(73)。齐侯见保者(74),曰:“勉之,齐师败矣。”辟女子(75),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锐司徒免乎(76)?”曰:“免矣。”曰:“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77)。予之石窌(78)。

注释 ①齐侯:即齐顷公,名无野,鲁宣公十一年(公元前598年)即位,在位十七年。我:指鲁国。北鄙:北部边境。 ②龙:鲁邑名,今山东泰安县东南龙乡。 ③门焉:攻打城门。 ④而:同“尔”,你们。 ⑤无入而封:不进入你们的境内。 ⑥膊:暴露。 ⑦陵城:登城。 ⑧巢丘:鲁邑名,其地在今山东泰安县附近。 ⑨孙良夫:卫大夫,即孙桓子。石稷、宁相、向禽:皆卫臣。 ⑩夏有:以下残缺,所缺当为新筑之役的记事。 (11)少须:少待。 (12)我此乃止:即我乃止此。 (13)鞫居:卫地名。 (14)仲叔于奚:卫人。 (15)朝:朝见。 (16)仲尼:孔子,字仲尼。 (17)器:指车马服饰之类的器物。名:爵位名号。 (18)乞师:求救兵。 (19)邵献子:即郤克。 (20)赋:兵额。 (21)士燮:即范文子,晋卿。 (22)道:同“导”。 (23)季文子:鲁公族,名行父。 (24)徇:示众。 (25)分谤:分担谤言。 (26)莘:卫地名,在今山东莘县境内。 (27)壬申:十一日。 (28)靡笄(ji音肌):山名,在今济南附近。 (29)腆:厚、多。赋:兵士。 (30)诘朝:明日早晨。 (31)释憾:泄恨。 (32)舆师:众多的军队。 (33)无所辱命:不劳君命。 (34)高固:齐大夫,又称高宣子。 (35)桀:同“揭”,举。(36)本:树干。徇:遍。 (37)贾:买。 (38)癸酉:六月十七日。 (39)鞌:齐地名,在今山东历城附近。 (40)邴(bing音丙)夏:齐大夫。(41)逢(feng音蓬)丑父:齐大夫。 (42)解张:晋臣,又称张侯。 (43)郑丘缓:晋臣。 (44)介马:给马披上甲。 (45)屦:鞋。 (46)病:负伤。 (47)殷(yan音烟):深红色。 (48)殿:镇守。 (49)集事:成事。 (50)擐(huan音换):穿。 (51)即:就,走向。 (52)援:引。枹(fu音扶):鼓槌。 (53)逸:狂奔。 (54)华不注:山名,在今济南东北。(55)子舆:韩厥的父亲。 (56)辟:同“避”。 (57)中御:指韩厥代替御者,立在车的中间驾车。韩厥非主将,本应居左,因梦而移位。从:追赶。 (58)越:坠。 (59)綦毋张:晋大夫,姓綦毋,名张。 (60)俯:低下身子。定:放稳。其右:指原来在右边被射倒的人。 (61)挂:绊住。(62)轏(zhan音栈):棚车。 (63)匿:隐蹒。此四句是追述前一天夜里的事。 (64)及:被赶上。 (65)奉:捧。进:献。以上三句是写韩厥对齐侯修君臣之礼。 (66)属:恰巧。戎:兵车。行:道路。 (67)忝(tian音舔):辱。两君:指齐、晋双方的国君。 (68)摄官:居官,任职。承:承担。 (69)郑周父:齐臣。佐车:副车。 (70)宛茷(fei音费):齐臣。(71)齐:整顿。帅退:督促,鼓励散乱欲退的士卒重新振作起来。 (72)抽:拿。檐:大盾牌。冒:遮蔽。狄人惧齐,故对齐侯不但不敢加害,反而要保护他。 (73)徐关:地名,在今山东临淄西。 (74)保者:保守城邑的人。 (75)辟:同“避”,此指令女子避开齐侯所行之路。 (76)锐司徒:主管军械的官。 (77)辟司徒:辟,同“壁”,主管军中营垒的官。(78)石窌(liu音溜):齐地名,在今山东长清县东南。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①,击马陉②。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③,“不可,则听客之所为④。”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⑤,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⑥”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⑦。’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⑧,故《诗》曰: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⑨。’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己,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阔⑩。四王之王也(11),树德而济同欲焉(12)。五伯之霸也(13),勤而抚之,以役王命(14)。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15)。《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道(16)。’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 ‘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17)。畏君之震,师徒桡败(18)。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19),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20)。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21),背城借一。敝邑之幸(22),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鲁、卫谏曰:“齐疾我矣(23)!其死亡者,皆亲暱也。子若不许,仇我必甚(24)。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25),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26)?”晋人许之,对曰:“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27),若苟有以藉口而复于寡君(28),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

禽郑自师逆公(29)。

秋七月,晋师齐国佐盟于爰娄(30),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31)。公会晋师于上鄍(32),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33),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34)。

……

晋师归,范文子后入。武子曰(35):“无为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36),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37)。”,郤伯见(38),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39),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栾伯见(40),公亦如之,对曰:“燮之诏也(41),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注释 ①丘舆:齐邑名,在今山东益都县内。 ②马陉:齐邑名,在今山东益都县西南。 ③宾媚人:齐大夫,又称国佐。纪甗(yan音衍):古器名。纪:古国名,为齐所灭。甗甑:礼器。齐灭纪后得此物。 ④客:指晋国。⑤萧同叔子:齐顷公的母亲。萧:国名。同叔:萧国国君的字。 ⑥封内:国内。尽东其亩:田地垄埂全部是东西向,便于日后晋军进攻齐国。 ⑦“孝子”两句:语出《诗经·大雅·既醉》。匮:乏,尽。锡:赐。 ⑧物土之宜:物色土地之所宜,就是说要根据土地的情况,来分布它所适宜种植的作物。 ⑨“我疆”两句:语出《诗经·小雅·信南山》。疆:定疆界;理:治整土地。 ⑩阙:过失。 (11)四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武王。 (12)济:完成,满足。 (13)五伯:指春秋时的五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伯:同“霸”。 (14)役:从事,服役。 (15)无疆:无止境。 (16)“布政优优”两句:语出《诗经·商颂·长发》。布:今本《诗经》作敷;遒(quu音求):聚集。 (17)犒:犒劳,此处是外交辞令,意为与晋人作战。 (18)挠败:挫败。 (19)泯:灭。 (20)爱:吝惜。 (21)余烬:余火,指残余部队。 (22)幸:幸而战胜。 (23)疾:怨恨。 (24)雠:仇。 (25)纾:解除。 (26)岂必晋:难道一定要晋取胜。 (27)赋舆:兵车。请:请求。 (28)复:回报。 (29)禽郑:鲁大臣。公:指鲁成公。 (30)爰娄:地名,在今山东溜川县内。 (31)汶阳之田:齐侵夺去的鲁地。汶阳:鲁地名,在今山东宁阳县北。 (32)上鄍(ming音冥):地名,在今山东阳谷县境。 (33)三帅:指郤克、士燮、栾书。先路:卿乘的车。三命:卿的品级。 (34)司马:主管甲兵的官员。司空:主管营垒二事的官员。舆帅:主管兵车的官员。候正:主管巡哨的长官。亚旅:下大夫。一命之服:大夫的礼服。 (35)武子:士会,士燮之父。 (36)属耳目:招人耳目,犹言“惹人注意”。 (37)免:免祸。 (38)郤伯:即郤克。 (39)庚:荀庚。荀庚本是晋军上军统帅,此次战役荀庚没有参加,其统帅之职由士燮代理。(40)栾伯:即栾书。 (41)诏:指示。

今译 二年春天,齐侯侵犯我国北部边境,包围了龙城。齐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攻打城门,龙城的人把他俘虏囚禁起来。齐侯说:“不要杀!我和你们盟约,不进入你们的境内。”龙城的人不听,把卢蒲就魁杀死暴尸城上。齐侯亲自击鼓,士兵爬登城墙。三天,攻取了龙城,于是向南进犯,直达巢丘。

卫侯派遣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率军攻打齐国,和齐军相遇。石稷想要回兵,孙良夫说:“不行。用军队攻伐别人,遇上他的军队就回去,打算对国君说什么呢?如果知道不能作战,那就应该不出兵。现在已经遇上了敌人,不如一战。”夏天,有……

石稷说:“军队战败了。您如果不稍稍再坚持一下,恐怕要全军覆灭。您丧失了军队,用什么回报君王的命令?”大家都不回答。又说:“您,是国家的卿相,损失了您,就是耻辱。您带领大家退回,我停军在这里。”并且传告军中,救援的兵车已经大批到来。齐国的军队也停止下来,驻扎在鞫居。

新筑的邑大夫仲叔于奚救了孙良夫,良夫因此得免于难。事过之后,卫国人把城邑赏给仲叔于奚,仲叔于奚辞谢不受。请求得到诸侯用的悬挂的乐器、诸侯所用的繁缨马饰,以朝见君王。卫侯答应了他的请求。孔子听说这件事,说:“可惜啊,不如多多赏赐给他城邑。只有器物和名号,不能够随便借给别人,这是由国君所掌握的。名号用来代表人的威信,威信用来保护器物,器物用来显示礼仪,礼仪用来施行道义,道义用来产生利益,利益用来治理百姓;这是的大节啊。如果把名、器借给别人,就是把给了别人啊。失去了,那么国家也就跟着灭亡,这是不能够阻止的。”

孙良夫回到新筑,不进入城中,就到晋国去求救兵,臧宣叔也到晋国去求救兵。都去找郤克,晋侯答应他七百辆战车。郤克说:“这是城濮之战的战车数。当时有先君的圣明和先大夫的敏捷,所以得胜。我郤克与先大夫相比,还不足以做他们的仆人。”请求派发八百辆战车,晋侯答应了他。郤克统帅中军,士燮辅佐统帅上军,栾书统帅下军,韩厥任司马,以救援鲁国、卫国。臧宣叔迎接晋军,同时做晋军的向导。季文子率领部队与他们会和。到达卫国境内,韩厥将要,郤克驾车疾驰赶去,准备救下那个人,等到赶到那里,已经杀了。郤克派人告诉韩厥赶快把尸首在军中示众,并告诉他的仆人说:“我是用这样的办法来分担指责。”

晋军在莘地追赶齐军。六月十六日,军队到达靡笄山下。齐侯派使者请战,说:“您带领国君的军队来到敝邑,敝国的士兵人数不多,请明日早晨同你们相见。”郤克回答说:“晋国和鲁国、卫国是兄弟国家,他们来告诉说: ‘大国不分早晚来到我国的土地上发泄怨恨。’寡君不忍心,特派臣下们前来向大国请求,并要我们不要把军队长期留在贵国。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您无须吩咐。”齐侯说:“大夫的允许,正是寡人的愿望;如果不允许,也要相见的。”齐国的高固进入晋军,举起石头投向晋军,把晋军抓住,然后乘上晋人的战车,把一棵桑树系在车后,在齐营中巡行示威,说:“需要勇气的可以买我富余的勇气。”

十七日,两国的军队在鞌地摆开了阵势。邴夏给齐顷公驾车,逢丑父做车右。晋军的解张给郤克驾车,郑丘缓做车右。齐顷公说:“我不妨消灭了晋军再吃早饭。”不给马披上甲,就驰向晋军。郤克被箭射伤,血流到鞋上,但击鼓不息,说:“我受伤了。”解张说:“自从交战开始,箭就射穿我的手和肘,我把箭折断继续来驾车,左边的车轮都染成了深红色,怎敢说自己受伤?您忍耐一些吧!”郑丘缓说:“自从交战开始,如果碰到艰险的路,我一定下车推车,您难道不知道吗?然而您真的受伤了。”解张说:“军队的耳目,就在于我们的旗子和鼓声,前进后退都听从它的指挥。这辆战车有一人镇守,就可以使战事成功。怎么能够因为我们受伤而毁坏了君王的大事呢?身穿铠甲,手执武器,本来就是去死的。受伤还没有到死的程度,您还是努力吧!”左手并过缰绳,右手拿起鼓槌击鼓,马狂奔起来,不能止住,晋军跟着冲上去。齐军大败。晋军追赶齐军,围绕华不注山三圈。

韩厥夜里梦见他父亲子舆对自己说:“明早要避开左右两侧。”所以他代替御者站在中间驾车追赶齐侯。邴夏说:“射他的驾车人,那是君子。”顷公说:“认为他是君子而射他,不合乎礼。”射车左,那人掉下车去;射车右,那人倒毙在车中,綦毋张丢掉了战车,跟上韩厥,说:“请允许我搭乘你的车子。”上车,站在左边或右边,韩厥都用肘碰他,让他站在身后。韩厥俯下身去把车右的尸体放稳。逢丑父和齐顷公乘机倒换了位置。快到华泉的时候,车的边马被树绊住而停了下来。头天夜里,逢丑父睡在棚车中,有一条蛇从他身下爬出来,他用手臂打蛇,被蛇咬伤,但隐瞒了下来,所以不能下车推车而被韩厥追上。韩厥拿着绊马索站在马前,跪下叩头,捧着酒杯加上玉环进献齐侯说:“寡君派我们臣下替鲁国、卫国向您请求,说:‘不要让军队进入您的国土。’臣下不幸,恰巧遇上您的战车,没有地方逃避隐藏,而且也怕奔走逃避有辱两国君主,臣下勉强充当一名兵士,斗胆向您禀告我的无能,只是人材缺乏,我只好滥竽充数来任这个职务。”逢丑父让齐顷公下车,到华泉去取水。郑周父驾副车,宛茷做车右,拉上齐侯逃走而免于被俘。韩厥献上逢丑父,郤克将要杀他。逢丑父喊叫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代替他的国君承受患难的人,有一个在这里,还要被杀死吗?”郤克说:“人不怕用死来使他的国君免于患难,我杀掉他不吉利,赦免他,以此勉励侍奉君主的人。”于是就赦免了逢丑父。齐侯逃走以后,为寻找逢丑父,在晋军中三进三出,每次冲出来的时候,都整顿队伍鼓励士兵振作起来。进入晋军的狄人军队时,狄人的兵士都抽出兵器和盾牌遮蔽保护他;进入卫国的军队中,卫国的军队也不攻击他,于是就从徐关进入齐国临淄。齐侯看见守军,说:“努力吧,齐军战败了。”驰赶一个女子回避,女子说:“国君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又说:“锐司徒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说:“如果国君和我的父亲免于祸难了,还要怎么样!”于是就跑开了。齐顷公认为她知礼,后来查询她,知道是辟司徒的妻子,就赐与她石窌作为封地。

晋军追赶齐军,从丘舆攻入齐国,攻打马陉。齐侯派宾媚子用纪甗、玉磐和土地贿赂晋国以求和,说:“如果不答应,就听凭晋国怎么办吧。”宾媚人赠送财物,晋人不答应,说:“一定要萧同叔子作为人质,而且齐国境内的田亩全部改成东西向垅埂。”回答说:“萧同叔子不是别人,是寡君的母亲。如果从平等的地位来说,那么她也是晋国国君的母亲。您在诸侯中发布重大的命令,而说:‘一定要他的母亲作人质以取信’,您又是怎样对待周天子的命令的呢?而且这样做是用不孝来号令诸侯。《诗》说:‘孝子的孝心无竭尽,永远赐给你的同类。,如果用不孝号令诸侯,那恐怕不是道德的准则吧?先王定疆界治天下,考虑土地的性质来布置耕种它所适宜的作物以取其利,所以《诗》说:‘划分田地治理田地,南向东向开田亩。’现在您让诸侯定疆界、治理田地,而且要全部是东西垅向,只考虑您的战车通行的便利,而不顾土地是否适宜,那恐怕不是先王的命令吧?违反先王就是不合道义,有什么资格做盟主?晋国其实也是有过错的!四王行王政,树立德行而满足诸侯的共同要求;五霸成就霸业,勤劳而安抚诸侯,来为天子的命令服役。现在您要求会合诸侯,来满足没有止境的欲望,《诗》说:‘施行政令很宽和,百种福禄集聚来。’您的政令实在不宽和,丢弃了各种福禄,这对诸侯有什么害处呢!您如果不答应,寡君命令我使臣,就有话可说了,说:‘您带领国君的军队来到敝邑,敝邑用不多的财富来慰劳您的随从;害怕贵国国君的威严,军队战败。您惠临而求齐国的福佑,不灭亡我们的国家,让我们继续过去的友好,只是那先君的破旧器物、土地是不敢爱惜的,您又不肯答应。我们请求收集余部,背靠我们的城墙决一死战。我们有幸取胜,也会顺从贵国的,何况不幸再战败,怎敢不听从贵国的命令。’”,鲁国、卫国劝谏说:“齐国怨恨我们了。他们死去和逃亡的人,都是齐侯的宗族亲戚。您如果不答应,必然更加仇恨我们。您又有什么可追求的?您得到他的国宝,我们也得到土地,而祸难又解除了,这荣耀也就很多了。齐国、晋国都是上天所授与的,难道一定要晋国取胜?”晋人答应了齐国的求和,回答说:“臣下们率领兵车,来为鲁国、卫国请求,如果能使我们有理由回复晋君,那就是君王的恩惠了。怎敢不唯命是听。”

禽郑从军中去迎接鲁成公。

秋天七月,晋军和齐国的爰娄订立盟约,让齐国把汶阳的土田归还给我国。鲁成公在上鄍会见晋国军队,赐给晋军的三位统帅先路和三命服饰,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都接受了一命的服饰。

……

晋国的军队回国,范文子最后进入国都。武子说:“你不因为我盼望你而早些回来吗?”回答说:“军队有了战功,国人高兴而迎接他们,先入城,必然惹人注意,这是代替统帅接受荣誉,所以不敢先进城。”武子说:“我知道你这样谦逊可以使家族免于祸患了。”,郤克进见,晋景公说:“这是你的功劳啊!”回答说:“这是君主的教导,他们几位的功劳啊,臣下有什么功劳!”范文子进见,晋景公象对郤克一样地慰劳他。范文子回答说:“这只是接受庚的命令,服从克的节制而己,臣燮有什么功劳!”栾书进见,晋景公也如同慰劳郤克、范文子一样慰劳他,栾书回答说:“这是燮的指示,兵士服从指挥,臣书有什么功劳呢!”

集评 清·冯李骅《左绣》:“此篇上半以救鲁、卫而战,下半以听鲁、卫而盟,皆以晋为主。而上半处处写齐君意气之不弱,下半句句见齐臣词气之不挠,读之使人神注,觉死灰中有生气。此全篇章法一线之妙也。”

清·魏禧《左传经世钞》:“张侯数语能令创者复起,得兵家作气之法。”又:“此战全以勇锐胜,别无兵法着数,邲之战楚亦如是。”

总案 春秋时代是兼并攻伐极为频繁的时代,《左传》对这方面的记述颇多,而且大都记述得首尾完整、具体生动、有声有色。齐晋鞌之战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

全文五段文字。文章一开始就写齐师侵鲁、齐卫新筑之役,交代了这场大战的导火线。第二段写鲁卫求救于晋,晋帅郤克率师救鲁、卫,拉开了齐晋鞌之战的序幕。这两段文字都写得很简明,目的只在于交代战争的起因,所以文中并没有直接写齐鲁、齐卫之战,而只是交代出鲁、卫败绩的结果,为引出齐晋之战做准备,第三段是记述的中心,正面描写齐晋之战的战争场面。在这段文字中,作者通过具体的细节描写,展示了战斗的紧张、激烈,写得有声有色、气氛浓烈,生动逼真;一方面写齐师之骄,一方面写晋师之勇,两相对比,最后写出韩厥俘逢丑父、齐侯逃归,整个战争以齐师败绩告终。第四段写齐师告和,第五段写晋师凯旋,结束全文。整个战争就用这五段文字,从战争的起因,到战争的结束,对战争的全过程作了层次分明、细致生动的描绘,给人以完整的印象,堪称一篇优秀的记事散文。

《先秦散文·左传·臧僖伯谏观鱼(隐公五年)》原文鉴赏

《左传》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第一部较为完备的编年体史书。相传是春秋末年左丘明为解释孔子的《春秋》而作。它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哀公二十七年(前464年),以《春秋》为本,通过记述春秋时期的具体史实来说明《春秋》的纲目,是儒家重要经典之一。西汉时称之为《左氏春秋》,东汉以后改称《春秋左氏传》,简称《左传》。它与《公羊传》、《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

考证

《左传》的作者,至今都是未解之谜。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都认为《左传》是左丘明所写。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说:“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唐朝的赵匡首先怀疑《左传》不是左丘明所作。此后,有许多学者也持怀疑态度。叶梦得认为作者为战国时人;郑樵《六经奥论》认为是战国时的楚人;朱熹认为是楚左史倚相之后;项安世认为是魏人所作;程端学认为是伪书。清朝的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中却仍然认为是左丘明所著。清末康有为断言它是西汉末刘歆伪造。但在刘歆以前《左传》已被许多人抄撮或征引过,故康氏之说也难成立。今人童书业则认为是吴起所作,赵光贤认为是战国时鲁国人左氏所作。当代学者多认为是战国初年人所作。据杨伯峻考证,大约作于公元前403~前386年之间。

评价

《左传》是记录春秋时期社会状况的重要典籍。取材范围包括了王室档案,鲁史策书,诸侯国史等。记事基本以《春秋》鲁十二公为次序,内容包括诸侯国之间的聘问、会盟、征伐、婚丧、篡弑等,对后世史学文学都有重要影响。主要记录了周王室的衰微,诸侯争霸的历史,对各类礼仪规范、典章制度、社会风俗、民族关系、道德观念、天文地理、历法时令、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言语均有记述和评论。晋范宁评《春秋》三传的特色说:“《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指多叙鬼神之事)。《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

《左传》是研究先秦历史和春秋时期历史的重要文献,它代表了先秦史学的最高成就,对后世的史学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对确立编年体史书的地位起了很大作用。它补充并丰富了《春秋》的内容,不但记鲁国一国的史实,而且还兼记各国历史;不但记政治大事,还广泛涉及社会各个领域的“小事”;一改《春秋》流水账式的记史方法,代之以有系统、有组织的史书编纂方法;不但记春秋时史实,而且引征了许多古代史实。这就大大提高了《左传》的史料价值。

由于《左传》具有强烈的儒家思想倾向,强调等级秩序与宗法,重视长幼尊卑之别,同时也表现出“民本”思想,因此也是研究先秦儒家思想的重要历史资料。《左传》本不是儒家经典,但自从它立于学官,后来又附在《春秋》之后,就逐渐被儒者当成经典。《左传》受到学界重视是在魏晋时期,先后有郑玄、杜预为其作注解,以后成为研究《春秋》的重要典籍。《左传》在史学中的地位被评论为继《尚书》、《春秋》之后,开《史记》、《汉书》之先河的重要典籍。

《左传》不仅是历史著作,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著作。它表现在:长于记述战争,故有人称之为“相砍书”;又善于刻画人物,重视记录辞令。

体例

按照鲁国十二公的顺序,记录了当事各方面的历史。共18万字。

1.隐公11年(公元前722年——前712年)

2.桓公18年(公元前711年——前694年)

3.庄公32年(公元前693年——前662年)

4.闵公2年(公元前661年——前660年)

5.僖公33年(公元前659年——前627年)

6.文公18年(公元前626年——前609年)

7.宣公18年(公元前608年——前591年)

8.成公18年(公元前590年——前573年)

9.襄公31年(公元前572年——前542年)

10.昭公32年(公元前541年——前510年)

11.定公15年(公元前509年——前495年)

12.哀公27年(公元前494年——前468年)

13.书末附悼公4年及智伯灭亡

《左传》的文学色彩:

《左传》虽是历史著作,但与《尚书》、《春秋》的质木无文不同,它“情韵并美,文彩照耀”,是先秦时期最具文学色彩的历史散文。

第一,文学性的剪裁和历史时间的故事情节化。

第二,刻画人物性格神形毕现,有立体感。

第三,生动的场面描写和传神的细节描写。

第四,擅长叙写外交辞令,理富文美。

注释

《左传》的主要注释本有:

《春秋左传正义》,晋杜预注,唐孔颖达正义

《春秋左传诂》,清洪亮吉撰

《春秋左氏传旧注疏证》,清刘文淇等撰

《春秋左传注》,杨伯峻撰

全文

参见百度国学:.html target=_blank>://guoxue.baidu/page/b4bac7efd7f3b4ab/index.html

古代经典檄文里有一篇《管仲檄楚使》(朝代:春秋 作者:管仲 出处:《左传》),求全文。

《先秦散文·左传·臧僖伯谏观鱼(隐公五年)》原文鉴赏

春①,公将如棠观鱼者②。

臧僖伯谏曰③:“凡物不足以讲大事④,其材不足以备器用⑤,则君不举焉⑥。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⑦。故讲事以度轨量⑧,谓之“轨”;取材以章物⑨,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⑩,所以败也。故春蒐(11),夏苗,秋狝,冬狞,皆于农隙以讲事也(12)。三年而治兵(13),入而振旅,归而饮至(14),以数军实(15)。昭文章(16),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17),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18),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公曰:“吾将略地焉(19)。”遂往,陈鱼而观之。

僖伯称疾不从。

书曰:“公矢鱼于棠(20)。”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注释 ①春:指鲁隐公五年(公元前718年)春季。 ②公:指鲁隐公,公元前722年至公元前712年在位。 棠:一作唐,邑名,在今山东省鱼台县东北。 鱼:通渔,。 ③臧僖伯:鲁武公之子,惠公之弟,姬姓,名彄(kou音抠),字子臧,谥僖伯。鲁国大夫。 ④物:指鸟兽一类的东西。 大事:指祭祀和军事。 ⑤器:指祭礼器物和军用器物。 ⑥举:举动,行动。 ⑦纳:纳入。 ⑧度(duo音夺):衡量。 ⑨章:明,显示。 ⑩亟 (qi音气):屡次。 (11)蒐(sou音搜):“蒐”和下文之“苗”、“弥”(xian音显)、“狩”,分别为春夏秋冬四季的称谓。 蒐:搜索禽兽之不孕者。 苗:猎取禽兽之为苗害者。 狝:杀。秋猎可杀伤禽兽。 狩:围猎,无所选择,皆可猎取。(12)隙(xi音细):空闲。 (13)治兵:与下文之“振旅”,都是整治军队的意思。出外称治兵,归来称振旅。 (14)饮至:古代国君出外,行时必告于宗庙,还时亦必告于宗庙。还时之告,饮酒庆贺,谓之饮至。 (15)军实:指车徒器械和猎获的禽兽。 (16)昭:表明。文章:指车服旌旗的颜色。 (17)登:装。俎:古代祭祀时盛装祭品的祭器。 (18)皂隶:古代对贱役的称呼。《左传·昭公七年》:“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 (19)略地:巡视边界。 (20)矢:通施,陈设。

今译 鲁隐公五年春,隐公准备到棠邑观看。

臧僖伯劝谏说:“凡是物品,不能用在讲习祭祀和军事的大事上,它的材料不能用于制造祭器和兵器,国君就不会亲自举用它。国君是把百姓纳入于“轨”和“物”的人。讲习大事以度量端正法度,叫作“轨”;选取材料制成器物以显示它的文,叫做“物”。做事不合于“轨”,不合于“物”,叫做乱政。乱政屡次出现,就是国家败亡的原因。所以,春蒐、夏苗、秋称、冬狩四种活动,都是在农闲时讲习武事的。每隔三年要整治军队,走出国都实际演习,进入国都振兴军威,回告宗庙饮酒庆贺,清点军用器物和猎获的禽兽。显示器物的文,明确贵贱的区别,辨别上下等级,安排少长顺序,这就是讲习威严的礼仪。如果鸟兽之肉,不盛装在祭器里,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用在军用器物上,那么国君就不亲自去猎取,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至于那些山林川泽的产品,制造一般器具的材料,都是卑贱之人干的小事,是有关官吏的职责,不是国君所应涉及的。”

隐公说:“我要巡视边境。”于是前往棠邑,让渔人而观看。

僖伯推托有病,没有跟去。

《春秋》写道:“隐公在棠邑观鱼。”因为隐公行动不合礼法,而且棠邑远离国都。

集评 清·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隐公以观鱼为无害于民,不知人君举动,关系甚大。僖伯开口便提出 ‘君’字,说得十分郑重。中间历陈典故,俱与观鱼映照。盖观鱼正与纳民轨物相反。末以非礼结之,隐然见观鱼即为乱政,不得视为小节而可以纵欲逸游也。”

清·余诫《古文释义》:“僖伯虽未明言观鱼之非礼,而观鱼之非礼直可不言而喻。左氏一眼觑破,入手只用一笔提清,随将谏词详述。后幅补出公之饰非拒谏,并正写观鱼,亦只共用三四笔,简劲无敌。前以‘将’字起,后以‘遂’字收,呼应一气,章法尤为入妙。末从书法论断作结,‘非礼’二字从谏词看出是正意;且言‘远地’从略地看出是余意。《郑伯克段》篇失教,郑志从叙事中写出;此篇非礼,即从谏词中写出。《谏宠州吁》篇,叙事将近百字,此篇叙事不足三十字,各有其妙。试参观之,可以知文家之变化矣。”

清·冯李骅《左绣》:“此篇前整后散格。讲事备用,前用对起,后用递收。讲事正说,器用反说,以器用即在讲事中也。而两层分应,讲事则先点而后排;器用则先排而后点。便令实处反正相接在中间,而眼目呼应色络在两头。此种格律,极其平易,然古今作手,无能出其范围者。”

又:“通篇以‘君将纳民于轨物’句为主,前后三点‘君’字,郑重有笔法。”

清·王源《文章练要·左传评》:“庸乎患不能开,不能开则无余地可展布,而生机息矣。此文妙处,全在‘轨物’句一宕。有此一宕,别开境界,然后讲事备用之义,宽然有余,回翔上下,无往不可。试去此段读之,‘故春蒐’云云,直接‘君不举焉’,未尝不简劲明快,而局势便狭,波折全无,有何情乎?不知其意在开展上文,而以‘轨物’为一篇之纲者,其相去不知几千里矣。”

总案 臧僖伯认为国君作为臣民的表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应符合礼法,“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但是,渔业生产,也关系着国计民生,“鲁之四境,多川泽陂池,僖伯正宜因公观鱼,陈渔业之利,讲求之法,以裕国富民。如管子之官山府海,晏子之省耕省敛,将顺匡救,因势利导。则隐公非不可为者。乃徒陈既往之典礼,以束缚之,使不出国门,抑未矣。”(韩席筹《左传分国集注》)这种看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全文以“纳民规物”一句为纲,以下生出许多议论。虽然没有一句明言观鱼之非礼,实际却句句在说明观鱼之非礼。以臣谏君,词意委婉曲折,深得谏言之要妙。

文学 中国古代历史 管仲 春秋左氏传 历史旧时相传是春秋末年左丘明为解释孔子的《春秋》而作。 《左传》原名为《左氏春秋》,汉代改称《春秋左氏传》,简称《左传》。旧时相传是春秋末年左丘明为解释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