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太娇媚_首辅大人家的童养媳

明正统八年(1443年),“静慈法师”胡善祥在京师(北京)皇城内长安宫去世,时年四十二岁。消息传到皇太后孙氏之处时,同样也年过四十的孙太后早已没有了当年和胡善祥争夺后宫主位时的心气和锋芒,内心甚至对这个被自己夺走皇后之位、孤独寂寞走完后半生的老对手有一丝丝怜悯和愧疚之情。

为了弥补当年宣宗皇帝和自己对胡善祥的不公和过失,孙太后以儿子英宗皇帝的名义,将胡善祥用嫔礼葬于京师西郊金山妃嫔园寝,并为其上尊号“静慈仙师”。

二十年后的天顺六年(1462年),年逾六旬的孙太后也离开了人世,第二次登基的英宗朱祁镇追谥生母为“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将她与父亲宣宗皇帝朱瞻基合葬于昌平景陵,将母亲的神主升祔父亲宣宗庙,以为后世皇帝祭祀。

第二年,英宗给原本的嫡母胡善祥上尊谥“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祔上了宣宗谥号,并为她修陵寝,但是神主不祔宣宗庙。英宗再以胡善祥所生的异母姐永清公主袱葬在她的陵寝旁。

这样,在被废三十四年、去世也超过二十年后,明朝第一位废皇后胡善祥终于在名义上的儿子朱祁镇的安排下,恢复了皇后的名号,对一生命运多舛的她来说,这不啻为最好的慰藉。

到底胡善祥和丈夫宣宗皇帝朱瞻基以及孝恭皇后孙氏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期间又经历了多少风云变幻,宣宗皇帝为何一定要冒着名声受损的后果而执意废黜原配的皇后之位、扶立原本只是贵妃身份的孙氏成为新后,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六十年前说起了。

洪武三十五年(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燕王朱棣发动的靖难之役彻底成功,燕军经过三年的作战,击败南军攻克京师(南京),建文帝在皇宫大火中失踪。燕王在拜谒了太祖和马皇后长眠的孝陵后宣布登基称帝,即大明第三代皇帝明太宗(成祖),革除建文年号,改称当年为洪武三十五年,以明年为永乐元年。

永乐二年(1404年),燕世子朱高炽被成祖册立为皇太子,世子妃张氏则晋为太子妃。太子妃之父张麟因女而贵,被授为京卫指挥使。不久后张麟去世,成祖追封亲家为彭城伯。

太子妃的母亲彭城伯夫人是永城(今河南商丘永城市)人,女儿被册立为太子妃、自己成为彭城伯夫人后便留居于京师(南京),丈夫张麟去世后为了消除孤独伤感,又经常返回永城老家,和家乡亲眷往来走动,打发时间。

在某次回永城时,彭城伯夫人机缘巧合之下,在府中遇见了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儿,问过后才知道是时任永城主簿孙忠的女儿孙氏。

孙忠,山东邹平人,因为异地为官,于是家人随同一起前来永城,五六岁的小女儿孙氏也在家眷之中。彭城伯夫人多次返乡,都是由身为永城主簿的孙忠出面迎接接待、并安排起居照应,可以说和彭城伯夫人是老熟人了。

彭城伯夫人年老,喜欢热闹,孙忠便有意识地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前往其府中,意在使这个伶俐的女儿能够让彭城伯夫人看中,并开解慰藉老人稍显落寞孤独的内心。

果不其然,彭城伯夫人一见到孙氏,就觉得这个孩子俊俏伶俐,而且十分乖巧懂事,立刻爱不释手,很快和女孩儿建立起非常融洽的感情。以后每次返乡,都要吩咐把孙氏接到自己面前来,牵着手一起游玩嬉戏,如同亲孙女一样对待。

此时,皇太子的长子、也是成祖的嫡长孙朱瞻基逐渐长大,快要到了选妃的年纪,太子妃张氏便开始张罗给儿子挑选中意的妃子人选,并向入宫探望的母亲彭城伯夫人提起了给外孙选妃的事情。

彭城伯夫人知道此事后,立即把老家永城主簿孙忠家的女儿聪明懂事、乖巧伶俐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并大力称赞孙氏是个上佳人选,力荐选其为皇长孙妃。

太子妃张氏在母亲的推举下,同意先将孙氏接进宫中,和皇长孙相处一段时间,并仔细观察,如果确实是良选,那么就奏明成祖皇帝,择吉日册立其为皇长孙妃。彭城伯夫人得到太子妃首肯后便返回永城,将这大喜之事告诉了孙忠,孙忠自然欣喜不已,立即同意将年幼的孙氏送到京师。

于是,永乐八年(1410年)年初,孙氏在彭城伯夫人的亲自护佑下,从老家永城来到京师,进入东宫,由太子妃张氏亲自收养抚育,开始了和皇长孙朱瞻基朝夕相处的日子。这一年,皇长孙朱瞻基十二岁,孙氏十岁左右。

朱瞻基和孙氏当时都住在皇太子的东宫中,日日都可以见面,在长辈们的言谈之中,彼此也大致知道对方基本上就是自己日后的嫁娶对象,所以两个小孩儿之间的感情很融洽,无话不说、称得上青梅竹马。

成祖为稳固国本,同时也是为了消弭几个儿子彼此之间为了争夺储位而生出的嫌隙和觊觎之心,在永乐九年(1411年)正式册立皇长孙朱瞻基为皇太孙。

永乐十五年(1417年),皇太孙年满十八,即将成年,成祖欣慰于皇太孙的茁壮成长,同时也是寄希望人丁兴旺、繁衍绵长,于是下诏为皇太孙选妃,命有司于大明各布政使司挑选良善清白人家符合条件的女儿入奏以备选太孙妃。

其中被太子妃养育在东宫已经七八年了的孙氏,因为是皇太孙外祖母亲自选中,又早早入宫,在宫内被抚育了数年,所以被视为此次为皇太孙选妃的大热人选,中选的呼声最高。

但成祖毕竟不是普通人,想法和一般臣子不一样,在前往各地挑选皇太孙妃人选的使臣返回京师向成祖汇报入选的准太孙妃名单时,不知何故,成祖并没有如其他人认定的那样,把早就养育宫中的孙氏册立为皇太孙妃,而是以司天监的奏报为准,用天象、吉兆等加以甄别。

最后确认山东济宁锦衣卫百户胡荣第三女行为举止庄重,性格沉稳仁厚、品德天性贞一,为皇太孙妃的上佳人选。

于是成祖下诏布告天下,以胡荣之女为皇太孙妃。而此前呼声最高的孙氏,则一并册立为皇太孙嫔。胡氏,闺名“善祥”,这就是后来的宣宗皇帝原配皇后胡善祥。

这个结果让一心想让孙氏成为外孙的正牌太孙妃的彭城伯夫人大失所望,对亲家成祖皇帝的决定也腹诽不已,甚至要亲自进宫和成祖及女婿皇太子朱高炽当面理论一番。

还是女儿太子妃张氏出面多次劝解她、又转回头抚慰因为几乎到手的太孙妃位置居然丢掉了而郁闷不已的养女孙氏,如此良久,这才使得一老一少两个自觉颜面无光的亲人逐渐平复心中的失落感。而孙氏在如同养母一般的太子妃劝慰下,最后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太孙嫔的称号。

永乐十五年(1417年)八月,皇太孙朱瞻基和太孙妃胡善祥、太孙嫔孙氏的婚礼在京师皇宫东宫内正式举行,成祖皇帝、皇太子、太子妃、彭城伯夫人及其他后宫嫔妃、宗室大臣们都亲自前来观礼。

因为太孙妃胡善祥是皇祖亲自选定并下诏册立的,所以原本属意孙氏为太孙妃的朱瞻基丝毫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老老实实地和素味平生的胡善祥依礼制成亲,而从小相处、亲密无间的孙氏只能屈居太孙嫔的位置。

在成祖的赫赫皇威之下,皇太孙即使再喜欢孙氏,也不敢将其擢升为太孙正室地位,在之后的永乐年间,太孙妃胡善祥的地位稳固,和丈夫朱瞻基的关系虽不能说如漆似胶,感情深厚,但总能保持正常夫妻感情,并无隔阂。

在永乐十八年(1420年)的时候,太孙妃胡善祥还为皇太孙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顺德公主,数年之后,胡善祥又生了第二个女儿--永清公主。婚后连生两女,可见朱瞻基和胡善祥的夫妻之间还算是比较和睦,起码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但在和胡善祥已经做了数年夫妻的朱瞻基看来,太孙妃端庄沉稳有余、而娇媚柔美不足,与自己相处时十分谨慎,一言一行都刻板守礼,丝毫没有曲意奉承、取媚低伏的举动。刚开始的时候朱瞻基还不觉得如何,可日子久了,生性好动的朱瞻基觉得太子妃真是木讷无趣极了。

相比起从小就一起生活、彼此感情深厚,又美艳伶俐、侍候起居颇得自己欢心的太孙嫔孙氏,朱瞻基自然而然地倾心于后者,并渐渐生出对结发之妻胡善祥的疏远和厌烦感来,夫妻之间在这个时候就有了隔阂,朱瞻基也更加沉溺于青梅竹马的孙氏,时时呆在她的身边,而不愿多和太子妃接触。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年初,受宠的太孙嫔孙氏也为皇太孙诞育一个女儿---常德公主。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七月,成祖皇帝在第五次北征返回的途中病逝于榆木川,皇太子朱高炽奉遗诏继位,即大明第四代皇帝——明仁宗。皇太孙朱瞻基晋升为皇太子,成为大明新的储君。同样,太孙妃胡氏晋封为太子妃,太孙嫔孙氏则晋封太子嫔。

对自己宠爱有加、同时也严格管教的皇祖去世后,朱瞻基在悲伤的同时,心中也有制约得解的轻松感,而成为皇太子之后,朱瞻基因为主持册立胡善祥为自己正室的皇祖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就有了让太子妃胡善祥退位,更立孙氏继任太子妃的念头。

虽然皇太子心里有了更换太子妃的念头,但是皇帝仁宗与皇后张氏对儿媳妇胡善祥一直以来行事温敦仁厚、事长辈恭敬有加的性格十分喜爱,认为太子妃有母仪风范,对其很满意。

所以皇太子也不便、更不敢此时公开向父母提出太子妃退位、太子嫔继任的请求,如果贸然行事的话,仁宗皇帝严厉斥责皇太子是一定的,搞不好仁宗皇帝火气上头后,一怒之下会废黜了孙氏的太子嫔之位,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皇太子朱瞻基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敢向父母提出此事。

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在位不过十个月的仁宗朱高炽突然去世,皇太子朱瞻基当时远在南京(成祖在永乐十八年(1420年)迁都北京),而仁宗的两个弟弟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图谋夺位。

而且派出了杀手欲对准备自南京返回京师(北京)继位的皇太子下手。在重重危机之下,朱瞻基历经艰险千里北返,最终成功回到京师,得以继位,成为大明第五代皇帝——明宣宗。

宣宗登基即位后,为了稳定局面、聚集人心,集中精力对付野心勃勃的两个叔叔,所以没有马上做出废黜原配的动作,还是按照礼制册立太子妃胡善祥为皇后,而孙氏也只能暂时册立为妃。

之前大明册立后妃,皇后有金册金宝,妃子只有册、没有宝。宣宗宠爱孙氏,于是在宣德元年(1426年)五月晋封孙氏为贵妃时,特地向皇太后张氏恳求额外授予孙氏金宝。皇太后一是拗不过宣宗再三请求,二是确实也喜欢孙氏这个养女,于是颁懿旨,赐贵妃孙氏金宝,孙贵妃因此得以和皇后同等待遇,成为大明后宫中第一个得授金册金宝的贵妃。

但是张太后在颁诏后又特地加以说明,此事是破例,孙贵妃得授册、宝是额外的优待,以后孙贵妃不可再与皇后攀比,安守本分。但从此后,大明历代皇帝册立贵妃时,均援引此例授予贵妃金册金宝。

宣宗此时已经成为皇帝,他的意志可以毫不受限制地实施,即使皇太后张氏也只能加以规劝,而不能直接驳斥反对。于是宣宗开始不加掩饰地疏远胡皇后,而愈来愈亲近娇媚体贴的孙贵妃。张太后拘泥于礼法身份,不便直接干涉皇帝的行为,只能平日里对胡皇后加倍关爱亲近,以安抚其心,示以支持。

宣宗在宣德元年(1426年)八月出兵山东乐安,一举粉碎了叔父汉王朱高煦的造反作乱,生擒汉王及其家眷党羽。此后宣宗携平定汉王得胜的兵威,震慑另一叔父赵王朱高燧,迫使其低头服软,并交出了大部分护卫兵力,从此不敢再有觊觎皇权之心。困扰了大明近二十年之久的夺储风波终于得以完全平息,宣宗的统治也更加稳固。

几乎与此同时,宣德二年(1427年)十一月,宠冠后宫的孙贵妃终于为宣宗生下了他期盼已久的儿子,这对时年已经三十岁、但是只有三个女儿的宣宗来说,简直是欣喜若狂!对于孙贵妃在宠溺关爱之外,更是增添了几分感激之情。

(孙氏为宣宗诞育皇长子之事,历史书中有不同记载,有的史书隐晦的点出这个儿子确实是宣宗之子,但是后宫中普通宫人所生,被宣宗安排暗中交给孙贵妃抚养,从而可以借“母以子贵”的名义,达成更换皇后的目的。不过这种说法没有确凿证据,本文还是用皇长子为孙氏所诞育的说法。)

一边是宠爱的贵妃为自己诞育皇长子,为大明社稷立下大功,而另一边却是皇后因身体不好而久病不愈,在诞育两个公主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育,这种情况更加给了宣宗更立皇后的绝佳借口和充足的信心。

宣德二年(1427年)十二月,宣宗在给刚刚满月的长子赐名为朱祁镇之后不久,就借口商议国事而召见英国公张辅、吏部尚书蹇义、户部尚书夏原吉、大学士杨士奇、杨荣等辅政大臣入宫。在讨论了若干政务之事后,宣宗装作不经意地对他们说:

“朕有一事与卿等议,朕三十而无子,中宫屡身不得育,顷且病。日者言中宫禄命必无子,今贵妃有子,当立为嗣。夫母以子贵,礼也。特何以处中宫。”

诸臣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皇帝在政务处理中突然来这么一出,相顾惊诧不已,一时间无人出面回话。

宣宗见辅臣们没有接自己的话头,于是又出言列举了皇后的若干过失,再次追问辅臣们,一定要他们表态。见同僚都默不作声,身为内阁首辅的杨荣躲不过去,不得不出面回奏:“如果真是这样,可以废后。”

宣宗见杨荣答话,很是兴奋,立即追问:“此事有先例么?”蹇义见皇帝如此迫不及待,生怕他说出什么有违君德的话来,于是立即插话:“宋仁宗废郭皇后,改其号为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别居于长宁宫。”干脆明白地告诉皇帝,让他不再继续刨根问底,以免当场说出更尴尬的话。

在宣宗和杨荣、蹇义君臣对话的时候,张辅、夏元吉、杨士奇一言不发,沉默应对。

宣宗见辅臣们还是有人没有出言支持自己,于是特地询问在场大臣之中以品德端正著称的杨士奇,想听听他的意见,杨士奇当即跪拜在地,诚恳地对宣宗说:“臣事帝后,如子事父母,岂有为人子而畅议废母乎。”宣宗听后,端坐无语,又轻轻叹息。

张辅、夏元吉见杨士奇坚持公道,也纷纷出言附和杨士奇的说法,并回奏说:“如此大事,必须要付诸于外朝共议。”

宣宗没想到这件事如此棘手,心里很是不高兴,许久之后才问道:“不在外朝讨论不行吗?”杨士奇叩首回答:“宋仁宗废郭后,孔道辅、范仲淹竭力反对,即便事后被贬也不改其志。吕夷简附和仁宗支持废后,至今史书还斥责其为佞臣,臣等非不为君分忧,实在是不愿重蹈吕夷简的覆辙啊。”

宣宗听完大臣们的意见后,一时气馁,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商议,沉默思考良久,才命辅臣退出宫外,自己黯然转回后宫。辅臣们出宫后都摇头叹息,心情沉重,不知道皇帝究竟心意如何,下一步又准备怎样行动。

历朝历代,帝王宠爱艳妃而废黜原配之事,从来就不受朝野臣民待见,如果哪个皇帝敢于在皇后没有过错的情况下废黜其位,一定会被臣民们视为无道昏君、大失民心。宣宗就是囿于这一点,才没有敢马上废后,扶正孙氏。

但是宣宗内心想要立孙氏为正室的想法从当年为皇太孙时就有了,如果达不成目的,心里那是既不甘心又不罢休的。何况孙氏又为自己生下了长子,同时胡皇后也确实没有生嫡子,大概以后也不会再生育子女了。礼制之下,女子不能为夫家诞育男嗣一般会被视为为失德,尤其像胡氏这样的情况,那是关系到统嗣传承的,后果更加严重。

所以宣宗经过了几天的思考后被,决定抓住这一点,继续推行更立皇后之事。他先向张太后述说自己是因为子嗣传承之事而不得不更立中宫之主的苦衷,以获取其实也是想稳定社稷、护佑皇统的母亲地支持,再暗示因无子而导致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的胡皇后自己提出让位,以免到时候被以“无子失德”理由废黜中宫之位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同时,宣宗又向胡皇后郑重许诺,保证皇后主动退位后自己将对其母家妥善安置,不以废后家族对待,胡皇后本人退位后待遇不变,照常居住宫中,优加赡养。宣宗还以胡皇后所出的两个女儿名义起誓,绝不做出刻薄寡恩、过河拆桥之事。

胡皇后长期遭宣宗冷落,早已对这个丈夫没有多少感情,对于自己继续位居中宫主位也已经灰心,一直支持自己的婆母张太后虽然关爱照顾的态度没有变,但是因为稳固皇统的原因也不再坚持反对儿子更立皇后,再加上胡皇后自己忠厚仁德的秉性,同时确实也有礼教所圉、以妇德为本的缘故,自己也认为没有为宣宗诞育皇子,大义上来说不是没有缺陷过失的。

经过宣宗的几次劝说,加上以上数方面的原因,善良温和的皇后胡善祥最终同意主动退位,把皇后之位让给孙贵妃。

得到皇后愿意主动退位的承诺后,宣宗兴奋不已,但是为了把程序走完,他嘱咐孙贵妃谦让再三,推脱说:“皇后略有小恙,痊愈后自然会诞育嫡子,我的儿子怎么能排在皇后的儿子之前呢。”这在外人看来,后妃之间谦恭有礼、和睦融洽,都是为了社稷稳定,皇统稳固,简直是大明社稷之福啊。

如此这般几个月的谦让后,宣宗暗中也安顿好了胡皇后的母家父兄子弟,各自授予优厚官职待遇,使得皇后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宣宗一面向诸辅臣们传达了皇后因无子而心中惭愧、提出“主动退位”的意思,以安抚诸臣。一面向天下臣民下诏宣布将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以安国本。

而“母以子贵”,册立皇太子后,其生母孙氏自然可以凭此获得皇后“主动谦让”而腾出来的中宫主位,成为大明新的皇后。

宣德三年(1428年)二月,一切更立皇后的事宜都准备就绪后,在宣宗的安排下,胡皇后“主动”上表辞位:

“贵妃诞育皇子,大明后继有人,我身为皇后,久未得子,心中不安。请皇上以子贵而尊母故事,册立孙贵妃为后,我愿退位以早定国本。”

宣宗则“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胡皇后的请求,并赐给皇后“静慈法师”的尊号,退居皇宫长安宫。

宣德三年(1428年)三月初一,在胡皇后退位之后,宣宗颁布诏书宣示天下,正式册立贵妃孙氏为皇后,同时立其所生的皇长子、只有四个月大的朱祁镇为皇太子。

在宣宗的缜密之下,皇后更立之事完美达成,他也没有失去君德,成为为朝野耻笑鄙视的对象,社稷和皇统也稳固如初,大明朝堂一切正常。只有前皇后胡善祥无辜被废,实在令人唏嘘感慨不已。

张太后虽然在宣宗更立皇后之事中因为稳固皇统的原因没有加以反对,但是她一直以来同情和关爱胡善祥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对于儿媳的贤德温和、顾全大局的品格十分赞赏。在胡善祥退位后,张太后常常命人把她从长安宫招到自己的居住的清宁宫,亲自开导慰藉,又举行饮宴聚会,为胡善祥排解退位后的郁闷心情。

即使自己的养女孙氏已经成为了新皇后,在每年皇宫内举行朝宴大典时,张太后在其他宫妃命妇们朝拜自己并参加赐宴的座次排位上,一定会安排已经是“静慈法师”的胡善祥坐在孙皇后的上首,以示自己不忘元媳之意。孙皇后从来不敢反对,老老实实居于胡善祥下首,年年如此。

而宣宗得知后,出于当年对原配的“厚加赡养”承诺,以及心中尚存的几分愧疚,同样并不反对母亲的安排,还大度且自嘲地说:“此皆朕少年之事耳。”

胡善祥退位后七年,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三,明宣宗朱瞻基突患急病,随即驾崩,时年三十八。在张太后的主持下,八岁的皇太子朱祁镇继位,成为大明第五代皇帝,即明英宗。英宗即位后尊生母孙皇后为皇太后,祖母张太后为太皇太后。

张太后此后主持朝政内外,依靠三杨、张辅、夏元吉、蹇义等老臣,辅佐年幼的英宗。而后宫之中,“静慈法师”胡善祥依旧依靠着太皇太后的庇护,安静的生活着,日子悠闲而平静,与世无争。。

正统七年(1442年),张太皇太后去世,孙太后成为了内宫新的主人。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孙太后,还是静慈法师,都已是步入中年,早年间的恩恩怨怨也慢慢归于平淡,静慈法师更是潜心修养了十多年,心性早已平静如水,和孙太后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争的了。

正统八年(1443年),四十二岁的宣宗废后、静慈法师胡善祥在无声无息中于长安宫去世,孙太后以英宗的名义将这个既是姐妹又是半生对手的前任皇后用嫔礼葬于西郊金山妃嫔陵寝,并给她上谥号“静慈仙师”,彻底结束了两人之间的纠葛牵扯。

天顺六年(1462年),历经“土木之变”、“保卫京师”、“夺门之变”等等惊涛骇浪的孙太后在儿子英宗复辟成功、第二次登基后的第六年薨逝,年及六十。英宗将她与父亲宣宗合葬于景陵,神主升祔太庙中的宣宗庙,后世嗣皇帝祭祀宣宗时,陪同受祭的是“孝恭章皇后”孙氏。

天顺七年(1463年),英宗在去世的前一年,为去世二十年的原本嫡母胡善祥上谥号“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并重修金山陵寝,以异母姐姐永清公主(胡善祥所出)袱葬墓旁。这个身后待遇,是对胡善祥善良仁厚、又命运多舛的一生最好的慰藉。

章怀太子李贤(652年—684年),字明允,唐高宗第六子,武则天次子。李贤容止端重。甫数岁,读书一览辄不忘。上元二年,立为皇太子。尝诏集诸儒张大安等注《后汉书》。武后以明崇俨为盗所杀,疑出太子之谋,诬构而废之。后得政,遂遇害。子三人:李光顺、李守礼、李守义。

相关史料

《旧唐书 列传第三十六 高宗中宗诸子》

章怀太子贤,字明允,高宗第六子也。永徽六年,封潞王。显庆元年,迁授岐州刺史。其年,加雍州牧、幽州都督。时始出阁,容止端雅,深为高宗所嗟赏。高宗尝谓司空李勋曰:“此儿已读得《尚书》、《礼记》、《论语》,诵古诗赋复十余篇,暂经领览,遂即不忘。我曾遣读《论语》,至‘贤贤易色’,遂再三覆诵。我问何为如此,乃言此言。方知夙成聪敏,出自天性。”龙朔元年,徙封沛王,加扬州都督、兼左武卫大将军,雍州牧如故。二年,加扬州大都督。

麟德二年,加右卫大将军。咸亨三年,改名德,徙封雍王,授凉州大都督,雍州牧、右卫大将军如故,食实封一千户。上元元年,又依旧名贤。

上元二上,孝敬皇帝(李弘)薨。其年六月,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寻令监国。贤处事明审,为时论所称。仪凤元年,手敕褒之曰:“皇太子贤自顷监国,留心政要。抚字之道,既尽于哀矜;刑纲所施,务存于审察。加以听览余暇,专精坟典。往圣遗编,咸窥壶奥;先王策府,备讨菁华。好善载彰,作贞斯在,家国之寄,深副所怀。可赐物五百段。”贤又招集当时学者太子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讷言、洛州司户格希玄、学士许叔牙成玄一史藏诸周宝宁等,注范晔《后汉书》,表上之,赐物三万段,仍以其书付秘阁。

时正议大夫明崇俨以符劾之术为则天所任使,密称“英王状类太宗”。又宫人潜议云“贤是后姊韩国夫人所生”,贤亦自疑惧。则天又尝为贤撰《少阳政范》及《孝子传》以赐之,仍数作书以责让贤,贤逾不自安。调露二年,崇俨为盗所杀,则天疑贤所为。俄使人发其阴谋事,诏令中书侍郎薛元超、黄门侍郎裴炎、御史大夫高智周与法官推鞫之,于东宫马坊搜得皂甲数百领,乃废贤为庶人,幽于别所。永淳二年,迁于巴州。文明元年,则天临朝,令左金吾将军丘神绩往巴州检校贤宅,以备外虞。神绩遂闭于别室,逼令自杀,年三十二。则天举哀于显福门,贬神绩为叠州刺史,追封贤为雍王。神龙初,追赠司徒,仍遣使迎其丧柩,陪葬于乾陵。睿宗践祚,又追赠皇太子,谥曰章怀。有三子:光顺、守礼、守义。

光顺,大授中封安乐郡王,寻被诛。

守义,文明年封犍为郡王。垂拱四年,徙封永安郡王,病卒。

守礼本名光仁,垂拱初改名守礼,授太子洗马,封嗣雍王。时中宗迁于房陵,睿宗虽居帝位,绝人朝谒,诸武赞成革命之计,深嫉宗枝。守礼以父得罪,与睿宗诸子同处于宫中,凡十余年不出庭院。至圣历元年,睿宗自皇嗣封为相王,许出外邸。睿宗诸子五子皆封郡王,与守礼始居于外。神龙元年,中宗纂位,授守礼光禄卿同正员。神龙中,遗诏进封邠王,赐实封五百户。景云二年,带光禄卿,兼幽州刺史,转左金吾卫大将军,遥领单于大都护。先天二年,迁司空。初,历虢、陇、襄、晋、滑六州刺史,非奏事及大事,并上佐知州。时宁、申、岐、薛、邠同为刺史,皆择首僚以持纲纪。源乾曜、袁嘉祚、潘好礼皆为邠府长史兼州佐,守礼唯弋猎、伎乐、饮谑而已。九年已后,诸王并征还京师。

守礼以外枝为王,才识猥下,尤不逮岐、薛。多宠嬖,不修风教,男女六十余人,男无中才,女负贞称,守礼居之自若,高歌击鼓。常带数千贯钱债,或有谏之者曰:“王年渐高,家累甚众,须有爱惜。”守礼曰:“岂有天子兄没人葬?”诸王因内宴言之,以为欢笑。时积阴累日,守礼白于诸王曰:“欲晴。”果晴。愆阳涉旬,守礼曰:“即雨。”果连澍。岐王等奏之,云:“邠哥有术。”守礼曰:“臣无术也。则天时以章怀迁谪,臣幽闭宫中十余年,每岁被敕杖数顿,见瘢痕甚厚。欲雨,臣脊上即沉闷,欲晴,即轻健,臣以此知之,非有术也。”涕泗沾襟,玄宗亦悯然。二十九年薨,年七十余,赠太尉。

子承宏(李承宠),初封广武郡王,历秘书员外监,又为宗正卿同正员。广德元年,吐蕃凌犯上都,乘舆幸陕。蕃、浑之众入城,吐蕃宰相马重英立承宏为帝,以于可封、霍环等为宰相,补署百余人。旬余日,贼退,郭子仪率众入城,送承宏于行在,上不之责,止于虢州。寻死。承宁(李承宁),天宝初,授率更令同正员,嗣邠王。承寀(李承寀),至德二载,封为敦煌郡王,加开府仪同三司。与仆固怀恩使回纥和亲,因纳其女为妃,册为毗伽公主。回纥著勋,承寀甚遇恩宠。乾元元年六月卒,赠司空。

唐法,嗣郡王但加四品阶,亲王子例著绯。中,张九龄为中书令,奏请宁、薛王男并赐紫,邠王三男衣紫,余二十人衣绯,官亦不越六局郎,王府掾属仍员外置。十五载,扈从至巴蜀,依例著紫。

《新唐书 列传第六 三宗诸子》

章怀太子贤字明允。容止端重,少为帝爱。甫数岁,读书一览辄不忘,至《论语》“贤贤易色”,一再诵之。帝问故,对曰:“性实爱此。”帝语李世绩,称其夙敏。始王潞,历幽州都督、雍州牧。徙王沛,累进扬州大都督、右卫大将军。更名德。徙王雍,仍领雍州牧、凉州大都督,实封千户。上元年,复名贤。是时,皇太子薨,其六月,立贤为皇太子。俄诏监国,贤于处决尤明审,朝廷称焉,帝手敕褒赐。贤又招集诸儒: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讷言、洛州司户参军格希玄、学士许叔牙成玄一史藏诸周宝宁等,共注范晔《后汉书》。书奏,帝优赐段物数万。时正谏大夫明崇俨以左道为武后所信,崇俨言英王类太宗,而相王贵,贤闻,恶之。宫人或传贤乃后姊韩国夫人所生,贤益疑,而后撰《少阳政范》、《孝子传》赐贤,数以书让勒,愈不安。调露中,天子在东都,崇俨为盗所杀,后疑出贤谋,遣人发太子阴事,诏薛元超、裴炎、高智周杂治之,获甲数百首于

东宫。帝素爱贤,薄其罪,后曰:“贤怀逆,大义灭亲,不可赦。”乃废为庶人,焚甲天津桥,贬大安普州刺史,流讷言于振州,坐徙者十余人。开耀元年,徙贤巴州。武后得政,诏左金吾将军丘神绩检卫贤第,迫令自杀,年三十四。后举哀显福门,贬神绩叠州刺史,追复旧王。神龙初,赠司徒,遣使迎丧,陪葬乾陵。睿宗立,追赠皇太子及谥。三子:光顺、守礼、守义。光顺为乐安王,徙义丰,被诛。守义为犍为王,徙封桂阳,薨。先天中,追封光顺莒王,守义毕王。

守礼嗣王,始名光仁,授太子洗马。武后革命,畏疾宗室,而守礼以父得罪,与睿宗诸子闭处宫中十余年。睿宗封相王,许出外邸,于是守礼等始居外,改司议郎。中宗即位,复故封,拜光禄卿,实封户五百。唐隆元年,进封邠王。睿宗立,兼检校左金吾卫大将军,出为幽州刺史,遥兼单于大都护,迁司空。初,累为州刺史。时宁、申、岐、薛王同为刺史,皆择僚首持纲纪。守礼惟弋猎酣乐,不领事,故源乾曜、袁嘉祚、潘好礼皆为邠府长史、州佐,督检之。后还诸王京师,守礼以外支为王,不甚才而多宠嬖,子六十余人,无可称者。常负息钱数百万。或劝少治居产,守礼曰:“岂天子兄无葬者邪?”诸王每白上以为欢。岐王尝奏守礼知雨,?昜帝问故,答曰:“臣无它,当天后时,太子被罪,臣幽宫中,岁被敕杖凡四三,累创痕肤,前雨则沈懑,霁则佳,以此知之。”因泣下,帝为恻然。薨,年七十,赠太尉。子承宏、承宁、承寀可记者。承宏,爵广武王,坐交非其人,贬房州别驾,还为宗正卿。广德元年,吐蕃入京师,天子如陕,虏宰相马重英立承宏为帝,以翰林学士于可封、霍瑰为宰相。贼退,诏放承宏于华州,死。承宁封嗣邠王。承寀,煌王,拜宗正卿,与仆固怀恩使回纥和亲,即纳其女

为妃,封毗伽公主。薨,赠司空。唐制:嗣郡王加四品阶,亲王子服绯。中,张九龄奏:“宁、薛及邠王三子为王者赐紫,余皆服绯,官不越六局郎,王府掾属仍员外置。”后从帝至蜀者皆服紫。

二.明代大臣李贤

李贤是明中期的人物。明英宗朱祁镇宠信太监王振。在北方的瓦剌大举来犯时,不懂军事的王振唆使皇帝御驾亲征,并瞎指挥,致使二十万明朝精锐军队顷刻被瓦剌全歼,明英宗自己也做了俘虏。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土木堡之变。接着,瓦剌挥师直向北京。北京城上下乱成一片,人心惶惶。在危难时刻,兵部侍郎于谦挺身而出,痛斥了徐有贞等人的逃跑言论,力挽狂澜,扶植英宗的弟弟朱祁钰即位,组织调动兵力,鼓舞军民士气,制定严格的作战纪律和周密的作战方略。在他的身体力行下,明军在北京城下大破瓦剌军队,给予其重大打击,迫使其仓皇溃逃。瓦剌被迫放回被俘的明英宗。也就是七、八年的时间,朝廷内部的阴谋份子文臣徐有贞、武将石亨、太监曹吉祥等勾结在一起,发动夺门之变,推翻了病重的朱祁钰,迎立明英宗复位。为了达到这些败类的权欲目的,他们以“意欲”谋反的名义了享有崇高威望的于谦。于谦被杀后抄家,抄家的官员万没有料到,于谦身为朝廷兵部尚书,一品大员,家中除必需的日用品外,竟没有一点多余的银钱!于谦的一首《石灰吟》表明了他的心志:“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李贤,时任吏部侍郎。与于谦的交往并不亲密,他们之间也曾有政治分歧。但李贤从内心敬佩于谦的勇气、才干、清正、廉洁、刚直不阿。在于谦被冤杀后,李贤下决心要为于谦讨回公道。但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没有公开站出来反对。他知道,要战胜奸邪,就必须比奸邪更狡诈、更有权谋。他静静地隐藏了自己,默默地观测对手,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李贤为人正直,交游广泛,和徐有贞、石亨等人也保持了较密切的关系,甚至让他们感到,李贤也是自己的人。李贤看到,夺门之变不久,徐有贞、石亨等人内部就产生裂痕,他先是利用徐有贞反对石亨,又不失时机的明英宗面前揭露徐有贞、石亨等人筹划的夺门之变的阴谋真相,并和反对徐有贞、石亨等人的大臣紧密配合。最后,徐有贞、石亨都先后下狱,并死在狱中,太监曹吉祥也被处死,终于慰藉了于谦的在天之灵!李贤一生历经五朝四位皇帝,官至少保、吏部尚书、大学士,廉洁奉公,政绩卓著。并著有著《鉴古录》、《体验录》、《看书录》《天顺日录》、《古穰文集》等书,留芳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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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列传第六十七》

李贤,字原德,邓人。举乡试第一,宣德八年成进士。奉命察蝗灾于河津,授验封主事,少师杨士奇欲一见,贤竟不往。

正统初,言:“塞外降人居京师者盈万,指挥使月俸三十五石,实支仅一石,降人反实支十七石五斗,是一降人当京官十七员半矣。宜渐出之外,省冗费,且消患未萌。”帝不能用。时诏文武臣诰敕,非九年不给。贤言:“限以九年,或官不能满秩,或亲老不待,不得者十八九,无以劝臣下。请仍三年便。”从之。迁考功郎中,改文选。扈从北征,师覆脱还。

景泰二年二月上正本十策,曰勤圣学,顾箴警,戒嗜欲,绝玩好,慎举措,崇节俭,畏天变,勉贵近,振士风,结民心。帝善之,命翰林写置左右,备省览。寻又陈车战火器之利,帝颇纳。是冬,擢兵部右侍郎,转户部。也先数贡马,贤谓辇金帛以强寇自弊,非策。因陈边备废驰状,于谦请下其章厉诸将。转吏部,古二十二君行事可法者。曰《鉴古录》,上之。

英宗复位,命兼翰林学士,入直文渊阁,与徐有贞同预机务。未几,进尚书。贤气度端凝,奏对皆中机宜,帝深眷之。山东饥,发帑振不足,召有贞及贤议,有贞谓颁振多中饱。贤曰:“虑中饱而不贷,坐视民死,是因噎废食也。”遂命增银。

石亨、曹吉祥与有贞争权,并忌贤。诸御史论亨、吉祥,亨、吉祥疑出有贞、贤意,诉之帝,下二人狱。会有风雷变,得释,谪贤福建参政。未行,王翱奏贤可大用,遂留为吏部左侍郎。逾月,复尚书,直内阁如故。亨知帝向贤,怒,然无可如何,乃佯与交欢。贤亦深自匿,非宣召不入,而帝益亲贤,顾问无虚日。

孛来近塞猎。亨言传国玺在彼,可掩而取,帝色动。贤言衅不可启,玺不足宝,事遂寝。亨益恶贤。时帝亦厌亨、吉祥骄横,屏人语贤曰:“此辈干政,四方奏事者先至其门,为之奈何?”贤曰:“陛下惟独断,则趋附自息。”帝曰:“向尝不用其言,乃怫然见辞色。”贤曰:“愿制之以渐。”当亨、吉祥用事,贤顾忌不敢尽言,然每从容论对,所以裁抑之者甚至。及亨得罪,帝复问贤“夺门”事。贤曰:“‘迎驾’则可,‘夺门’岂可示后?天位乃陛下固有,‘夺’即非顺。且尔时幸而成功,万一事机先露,亨等不足惜,不审置陛下何地!”帝悟曰:“然。”贤曰:“若郕王果不起,群臣表请陛下复位,安用扰攘为?此辈又安所得邀升赏,招权纳贿安自起?老成耆旧依然在职,何至有杀戮降黜之事致干天象?《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正谓此也。”帝曰:“然。”诏自今章奏勿用“夺门”字,并议革冒功者四千余人。至成化初,诸被革者诉请。复以贤言,并夺太平侯张瑾、兴济伯杨宗爵,时论益大快之。

帝既任贤,所言皆见听。于谦尝分遣降人南征,陈汝言希宦官指,尽召之还。贤力言不可。帝曰:“吾亦悔之。今已就道,后当听其愿去者。”帝忧军官支俸多,岁入不给。贤请汰老弱于外,则费省而人不觉。帝深纳焉。时岁有边警,天下大水,江南北尤甚。贤外筹边计,内请宽百姓,罢一切征求。帝用其言,四方得苏息。七年二月,空中有声,帝欲禳之,命贤撰青词。贤言君不恤民,天下怨叛,厥有鼓妖。因请行宽恤之政,又请罢江南织造,清锦衣狱,止边臣贡献,停内外买。帝难之。贤执争数四,同列皆惧。贤退曰:“大臣当知无不言,可卷舌偷位耶?”终天顺之世,贤为首辅,吕原、彭时佐之,然贤委任最专。

初,御史刘浚劾柳溥败军罪,触帝怒。贤言御史耳目官,不宜谴。石亨谮贤曲护。帝浸疏贤,寻悟,待之如初。每独对,良久方出。遇事必召问可否,或遣中官就问。贤务持大体,尤以惜人才、开言路为急。所荐引年富、轩輗、耿九畴、王竑、李秉、程信、姚夔、崔恭、李绍等,皆为名臣。时劝帝延见大臣,有所荐,必先与吏、兵二部论定之。及入对,帝访文臣,请问王翱;武臣,请问马昂。两人相左右,故言无不行,而人不病其专,惟群小与为难。

曹钦之反也,击贤东朝房,执将杀之,逼草奏释己罪。赖王翱救,乃免。贤密疏请擒贼党。时方扰攘,不知贤所在。得疏,帝大喜。裹伤入见,慰劳之,特加太子太保。贤因言,贼既诛,急宜诏天下停不急务,而求直言以通闭塞。帝从之。

门达方用事,锦衣官校恣横为剧患。贤累请禁止,帝召达诫谕之。达怙宠益骄,贤乘间复具陈达罪,帝复召戒达。达衔次骨,因袁彬狱陷贤,贤几不免,语载达传。

帝不豫,卧文华殿。会有间东宫于帝者,帝颇惑之,密告贤。贤顿首伏地曰:“此大事,愿陛下三思。”帝曰:“然则必传位太子乎?”贤又顿首曰:“宗社幸甚。”帝起,立召太子至。贤扶太子令谢。太子谢,抱帝足泣,帝亦泣,谗竟不行。

宪宗即位,进少保、华盖殿大学士,知经筵事。是年春,日黯无光,贤偕同官上言:“日,君象。君德明,则日光盛。惟陛下敬以修身,正以御下,刚以断事,明以察微,持之不怠,则天变自弭,和气自至。”翌日又言:“天时未和,由阴气太盛。自宣德至天顺间,选宫人太多,浣衣局没官妇女愁怨尤甚,宜放还其家。”帝从之,中外欣悦。五月大雨雹,大风飘瓦,拔郊坛树。贤言:“天威可畏,陛下当凛然加省,无狎左右近幸。崇信老成,共图国是。”有司请造卤簿。贤言:“内库尚有未经御者,今恩诏甫颁,方节财用,奈何复为此。”帝即日寝之。每遇灾变,必与同官极陈无隐,而于帝初政,申诫尤切。

门达既窜,其党多投匿名书构贤。贤乞罢,有诏慰留。吴后(吴善祥)废,言官请诛牛玉,语侵贤,又有造蜚语构贤者。帝命卫士宿贤家,护出入。成化二年三月遭父丧,诏起复。三辞不许,遣中官护行营葬。还至京,又辞。遣使宣意,遂视事。其年冬卒,年五十九。帝震悼,赠太师,谥文达。

贤自以受知人主,所言无不尽。景帝崩,将以汪后殉葬,用贤言而止。惠帝少子(朱文圭)幽禁已六十年,英宗怜欲赦之,以问贤。贤顿首曰:“此尧、舜用心也!天地祖宗实式凭之。”帝意乃决。帝尝祭山川坛,以夜出未便,欲遣官代祀。贤引祖训争之,卒成礼而还。尝言内帑余财,不以恤荒济军,则人主必生侈心,而移之于土木祷祠声色之用。前后频请发帑振贷恤边,不可胜计。故事,方面官敕三品京官保举。贤患其营竞,令吏部每缺举二人,请帝简用。并推之例始此。

自三杨以来,得君无如贤者。然自郎署结知景帝,超擢侍郎,而所著书顾谓景帝为荒*。其抑叶盛,挤岳正,不救罗伦,尤为世所惜云。